[自说自话]奶奶过世了

　奶奶7月4日过世。
　　弟弟7月7日将这个消息通过email将这个消息告诉我。
　　今天，7月13日，我决定整理一下我的思绪。
　　
　　奶奶于一个多月以前，奶奶因为突发脑溢血住院。当妹妹告诉我奶奶住院的时候，我并没有太过担心，因为奶奶之前有过还几次住院的且手术的经历， 两次胃穿孔，一次卵巢肿瘤。胃穿孔的那两次，我因为小，是没有跟着去医院的。而卵巢肿瘤的那次，手术的那天我是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。那时我第一次那么的明 显的感到担心的感觉。实话实说，那感觉真的不舒服。回想我的每次住院，我只能体会自己的痛苦，而不能想象家人的感受。而通过那次等待奶奶手术的过程中感受 到的煎熬，我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那种煎熬。
　　幸运的是，虽然奶奶住院多次，但是身体复原都很快。这让我觉得奶奶很强壮，大难不死，是会有后福的。
　　
　　其实，我也说不清奶奶是不是幸福的。
　　
　　我从高中开始住校开始，回家的频率就越来越少。一开始时是每周返家一次，后来由于年级的升高，学校给高三的学生进行周末的补课，于是返家变成 了两周一次，一月一次。上了大学之后，因为身处另外一个城市，回家变成了一年两三次。到现在除了过，回家变成了两年一次... 回家的次数少，去看爷爷奶奶的次数就更少了。每次返家，我都要去看望奶奶奶奶。爷爷奶奶和我家同在一个村子里，走路也不到5分钟就能到。每次到爷爷奶奶 家，他们都特别的高兴，我可以感到他们看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。奶奶每次都张罗我吃饭，好像她的孙子在外面吃不饱，受了罪似的。 由于我不能吃油大的东西，而每次奶奶要给我做饭的时候，多会要做些油大的好嚼裹儿。我不忍告诉她我不能吃那些东西，于是每次都只吃很少，然后再找些借口回 家吃饭（我不阻止奶奶给我做那些好吃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：爷爷奶奶平时很节省，每日饭食都很简单。每次给我做的吃的虽然我不能吃，但是对他们来说是个打牙 祭的好机会。）。每到这时，奶奶都非常失望的，不舍得我走。在我保证明天还来的情况下，才让我回家，每次都送我出来，看着我走远才回屋。
　　
　　回家的次数少，每次去看望爷爷奶奶都能感觉到他们的衰老。
　　
　　最后一次见奶奶，是去年夏天。那是我来美两年后的第一次回家。奶奶明显的老了，记忆出现了障碍，不能记住事情。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，回来待 多久，我一一回答。过了几分钟后，奶奶又问了同样的问题，我再一次回答。然后是再一次的重复。姑姑告诉我奶奶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。虽然奶奶虽然行动没有 问题，但是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做了。比如烧火做饭，她常常会把水烧干，闻到糊味儿还自言自语“怎么刚烧上火锅就糊了呢？",已然记不得她已经烧了好久了。
　　
　　急性变得不好的奶奶见了我仍是那么的高兴，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。这其实也好，记不住事情，就只活在当下。而我们做儿孙的，总是会随时让她有个好心情。从这来说，奶奶该是幸福的吧。只是，不知道奶奶突发脑溢血之前，还记不记得她还有我这么个孙子呢？
　　
　　从突发脑溢血开始，奶奶再也没有完全清醒过。在最初的危险期过去，病情稳定之后，叔伯们将她接回了家里护理。她的饮食靠进食管，排泄靠导尿管。每日打点滴。她又是会睁开眼睛，但是不能说话，不能自己动，不认识人。就是植物人状态。
　　
　　我自己知道奶奶怕是熬不过只一次了。除了恢复的迹象不明显外，她的年纪也这么大了。但是我也希望能有奇迹发生。
　　
　　7月4日是个星期五，美国放假。加上双休日，正是一个很好的假期。可是那几天，我忽然间觉得非常沮丧，不能集中精神做任何事情。正向前面记录的，我和mm出去散步，遇见了一个汽车撞伤小鸟的车祸。面对小鸟的将死，我觉得很无力。更加心烦意乱。
　　平常在家，我和mm都会把电视调到中央四台。三年以来我从来也没有在那里看到过家乡的消息。而4日和5日那两天，电视的滚动新闻每次都提到我的家乡，说那里下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雨。每次我听到那个新闻，总觉得心惊肉跳，但是，我却说不清为什么。
　　
　　7日早上醒来后，我看到了弟弟的来信，只一个句子：”奶奶去世了。七月四日晚十一点十分。“我当时就呆在了那里。一整天，我什么也没有做，也 不知道做什么。我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去世都这么多天了才告诉我，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没有给家里打电话。那可怜的鸟儿是再向我报信儿吧？那漫天的大雨造成的新闻 是奶奶在向我传递噩耗吧？不孝孙竟都忽略了这些...
　　
　　打电话回家时，电话那头，奶奶已经入殓完毕。电话这头，我泣不成声...